大自然的哨声与农民伯伯的新希望-电野猪机器

2025/10/27 16:02:06      点击:

大自然的哨声

金黄的秋风刚掠过山岗,野猪岭下的玉米地便成了一片狼藉。泥土翻卷,碧绿粗壮的玉米秆被拦腰折断,饱满的穗子被啃得七零八落,只剩下光秃秃的芯子戳向天空。陈老伯蹲在地头,布满老茧的手指捻着一撮被踩进泥土里的金黄颗粒,枯瘦的肩背弯着,像一根被风霜压垮的老竹。这可是他半年的指望啊!老妻的药钱,孙子的学费,全指望着这片沉甸甸的金黄。他粗糙的脸紧绷着,浑浊的眼窝里沁出一层水光,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“爹!”儿子阿兴喘着粗气从镇上跑回来,肩上扛着一个沉甸甸的纸箱,“瞧瞧这个!”他小心翼翼拆开包装,像个献宝的孩子。里面是个银灰色的方盒子,带着几根天线,还有个太阳能板。“俺打听过了,这叫驱赶山猪的防护器(电野猪机)!您瞧,插地里,用太阳能板发电,能发出一种啥……超声波!人听不着,可山猪一听就脑壳疼,再不敢来了!”

陈老伯半信半疑,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:“就这铁疙瘩?能顶用?”
“科技!爹,现在都讲科技!”阿兴麻利地在田埂上挖坑,把防护器-电野猪机稳稳地埋下去,太阳能板对着天空。夕阳的金辉落在上面,反射出崭新的光芒,像一道小小的、无声的壁垒。

最初几天,寂静得让人心慌。没有野猪践踏的痕迹,只有微风拂过玉米叶的沙沙声。陈老伯提着马灯巡夜,光晕里,那银灰色的盒子像个沉默的卫士。他紧绷的心弦悄悄松弛了些许,夜色里,第一次响起了他不成调的低哼。阿兴笑得合不拢嘴:“爹,咋样?俺就说管用吧!”

野猪的智慧

然而,野猪岭的“黑旋风”——那头体型硕大、肩胛上长着奇特白毛、獠牙闪着寒光的野猪首领,并非等闲之辈。最初的几天,那无形的声波确实让它烦躁不安,带着族群退回了密林深处。但饥饿的驱使和“黑旋风”骨子里的桀骜,让它无法长久忍受这看不见的牢笼。它开始远远地围着玉米地徘徊,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鼻孔翕动着,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无形的“敌人”。

夜晚不再是安宁的屏障。陈老伯几次听到防护器发出急促的警示音,那是系统检测到动物靠近的报警。他冲出去,手电光柱扫过地头,只看到几簇剧烈摇晃的玉米秆和远处灌木丛中沉闷的哼唧声,以及一闪而逝的、带着白色标记的庞大黑影。“黑旋风”在试探。
终于,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,真正的反扑来了。防护器尖锐的鸣叫划破寂静,陈老伯和阿兴抄起铁锹冲出屋子时,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:电野猪机所在的位置,泥土被疯狂地翻拱出一个深坑,连着太阳能板的电线被粗壮有力的獠牙硬生生扯断!银灰色的盒子歪倒在泥里,警示灯无力地闪烁几下,彻底熄灭了。而玉米地里,十几头野猪如同黑色的旋风,正在肆意践踏、啃食……

无声的冲锋

防护器被毁,成了野猪群狂欢的号角。它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,有时甚至大白天就敢冲下山来。陈老伯和阿兴用尽了最原始的抵抗:敲锣打鼓,焚烧气味刺鼻的草药,在地边点燃一堆堆篝火。火光摇曳,映照着父子俩疲惫而绝望的脸。野猪们起初被火光和噪音惊吓,但很快,“黑旋风”似乎识破了这些虚张声势。它低吼一声,猪群便不再后退,反而绕过火堆,从更隐蔽的角落冲向玉米地。火光和噪音成了虚弱的背景板,阻挡不了它们贪婪的脚步。

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。野猪尝到了甜头,胆子越来越大,开始祸害村民的菜园,甚至拱倒了村口老李头家的猪圈!整个村庄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紧张。

那个令人窒息的午后终于降临。乌云低垂,空气闷热得能拧出水。不知是饥饿还是被某种狂躁驱使,“黑旋风”竟带着它的庞大族群,直接冲向了村边的晒谷场,目标是那片堆得像小山似的刚脱粒的谷子!牲口圈里的鸡鸭惊飞,狗狂吠不止,老人孩子吓得躲进屋里紧闭门窗。恐惧如同实质的乌云,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

混乱中,陈老伯的目光猛地钉在角落里那个被泥土糊满、曾经象征希望的银盒子——防护器(电野猪机)。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!他踉跄着冲过去,不顾一切地抓起盒子,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上面的泥,指甲抠进被獠牙撕裂的缝隙里,凭着记忆和阿兴之前的描述,摸索着里面凌乱纠缠的线路。他粗糙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,额头布满汗珠,混着泥污流下来。

“老陈!危险!”村长嘶哑地喊道。
野猪群离谷堆只有几步之遥,“黑旋风”发出挑衅般的低吼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陈老伯猛地合上盒盖,狠狠按下那个他唯一记得的开关!
“滋——嗡——!”
一阵极其尖锐、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高频噪音骤然爆发!那声音像是无数根钢针疯狂地刮擦着玻璃,又像是濒临崩溃的金属在尖叫!它不是针对人类,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,捂住了耳朵。

群猪冲锋的势头瞬间凝固!离谷堆最近的几头野猪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,猛地刹住脚步,巨大的身体痛苦地扭曲抽搐,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!它们拼命甩动着硕大的头颅,獠牙在空中徒劳地挥舞,仿佛要把那钻脑蚀骨的声音甩出去。“黑旋风”首当其冲,它痛苦地人立而起,发出震天的咆哮,但那双凶悍的小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惧。高频噪音如同无形的鞭子,狠狠抽打着它们敏感的神经。野猪群彻底崩溃了,再也顾不得谷堆,在首领混乱的嘶嚎带领下,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惊恐万状地掉头,互相推挤践踏着,狼狈不堪地逃离村庄,遁入山林深处。

新的序章

混乱平息,谷堆保住了。陈老伯却捂着左臂,鲜血正从指缝间渗出——混乱中,一头惊慌失措的小母猪撞倒了他,尖锐的獠牙在他手臂上豁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。他靠着谷堆坐下,看着手中那个沾了他血迹、依旧发出刺耳噪音的残破防护器,脸上却没有胜利的笑容,只有深深的疲惫和茫然。

陈老伯在镇卫生院躺了几天。病房的寂静让他想了很多。他想起了野猪岭上那些被刨开的树根和泥坑,那是野猪寻找块茎充饥的痕迹;想起了往年橡子、榛子丰收时,野猪很少下山;想起了防护器刺耳噪音下野猪痛苦翻滚的模样……它们也是这山里活生生的命,也需要填饱肚子。

出院回家的路上,秋风带着凉意,吹过光秃秃的玉米茬。陈老伯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扛着锄头,慢慢绕到了自家地与野猪岭山林接壤的那片坡地边缘。泥土有些湿润,他弯下腰,用没受伤的右手抓起一把,在掌心捻开。黝黑的泥土里,仿佛还残留着野猪翻拱留下的独特气息。

“爹,您这是……”阿兴跟过来,看着父亲奇怪的举动,疑惑地问。
陈老伯没抬头,手指在松软的泥土里画着线:“阿兴,去跟老根叔家说说,换他那几袋木薯种和芋头种来。”
“啊?种这些?不值钱啊!”
陈老伯直起腰,目光望向那片郁郁葱葱、曾庇护了无数生灵也带来了无尽困扰的山林:“种在地边儿上,靠林子那头。这是它们山里寻不着,又顶爱吃的东西。”
阿兴愣住了,看着父亲沉静的脸,又看看那片被野猪拱得乱七八糟的缓冲地带,好像明白了什么,眼睛渐渐亮了起来。

于是,在那个冬天即将来临之前,一片特殊的“缓冲带”悄然成型。在玉米地原有的边界之外,紧邻着野猪岭的山林边缘,翻开了几垄新土。饱满的木薯块茎和带着嫩芽的芋头种被仔细地埋下。陈老伯甚至特意留出了几小片空地,撒上了些野猪特别爱拱食的地薯种子。

冬天过去,春天来临。新的玉米苗在田中央茁壮成长,绿意盎然。而地边那条特殊的“缓冲带”,也焕发出勃勃生机:粗壮的木薯茎秆抽出宽大的叶子,翠绿的芋头叶像一把把小伞铺展开来,几处空地上,地薯藤蔓匍匐缠绕,结出了饱满的地下果实。

山野间恢复了某种平衡。偶尔,在朦胧的月色下,还能看到野猪的身影出现在缓冲带附近。它们小心翼翼地嗅探着,用鼻子拱开松软的泥土,享受着那些特意为它们准备的“点心”。玉米地深处,一片安宁。村口大树下,陈老伯眯着眼,听着风吹过庄稼地的沙沙声,像在聆听一曲古老而平和的山野协奏曲。

有时,他会踱步到田边,蹲下来,轻轻抚摸那些被野猪拱过的松软泥土,指尖感受着那湿润的气息。在他身后,那个曾经象征对抗的银灰色防护器(电野猪机),静静地躺在柴房的角落,覆着一层薄薄的尘埃,像个完成了使命的旧梦。